秋水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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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公子,陛下今日往林少使处用晚膳了,传话说晚间不必叫人翻牌子。”黄门来报时,希形正带着尚服局的人在上阳宫押着燕王量尺寸,闻言只顿了顿,道:“知道了。”
  宫中苦阿斯兰久矣。他为人冷淡不好言语,对人没个笑脸,偏偏圣人宠着他,宫中无人敢说他不是。到今日皇帝总算想起林少使,也算得好事。
  燕王觑了希形一眼,过了片刻才开口道:“痴傻些的好。”
  “殿下说什么?”
  燕王却没再瞧他,只道:“痴傻些的好。圣人不喜欢太精明的……你是要承你父亲的福,好日子要到了。”他不笑时神色总有几分凉薄疏离,与皇帝是一般凶相。见两内官告退了,燕王便两臂一收抱了孩子往内室走,一副赶客样子:“郡王要休息了。”
  希形好没法子,只得带了人退出上阳宫。燕王自回宫极少与人多说话,这还是希形头回听他寒暄,没想到却是点拨之言。承父亲的福……自家老爹什么样子,不在前朝打圣人的脸就算好的了……他摇摇头,先带人回宫去,又叫人往谢太君处去瞧瞧景况,太君年事已高,怕就是这么一两年了。
  “还有几位郎君也是,叫六尚局紧着些……”希形轻声嘱咐道,“李常侍、纯夜者你们都去看看,别教人受委屈。”
  “公子……”侍书一扯希形袖子,他才见着皇帝与林少使在散步,想来是早早用了些膳食。皇帝有夜里吹风散步积习,今日自然便叫林少使作陪了。
  她也瞧见希形,打眼便笑:“你是贴心的,可用过晚膳了?”想来是听见他先头吩咐了。
  “回陛下,尚未。”
  “你年纪轻还肯捱些时候不觉如何,待年长些可捱不住了。”皇帝因便道,“快回宫去用膳吧,琐事繁杂,事事皆要过问可何时能得休呢。”
  “陛下是这样说,臣侍等却是感佩着公子挂记,这才日日不操心的。”林少使在一旁帮腔道,“公子可要注意身子呀。”
  希形心下摇头,皇帝话说得轻巧哪能真就去歇着,面上却是笑道:“承陛下恩,臣侍今日可要躲个懒了,陛下可别追究。”
  “朕有你这般贤德内子可是求也求不来,如何会追究你呢,快去歇着吧。长安,送送公子回去。”皇帝给后头内侍使了个眼色,见长安提灯送希形走了才与户琦续上先前话头:“说来你们几人没办冠礼,今年择日一起办了吧,总是朕疏忽了,对不住你们。”
  这倒是一句真话。户琦心下笑了笑,谦少使同谢长使按理是去年弱冠,只是去年皇家事多,皇帝不开口要行冠礼,谁也不敢贸然提此事——妻家办冠礼是情分,不办也说不上什么,皇帝提了来,那便也再不好埋怨什么了。
  “陛下怎好说这等话呢,臣侍等是得了恩典呢,在宫中及冠可是寻常人求不来的。”户琦半步前踏,盈盈一弯腰便作势要拜下来,交领衣襟随着身形摆动微微一松,便自风毛里头泄出半爿雪白胸膛。
  皇帝再瞧他,原来这小郎君脸上已冻出浅浅寒梅色,狐狸眼底似有星光流溢。真是……皇帝笑叹,真是折煞美人骨了。
  她扶了小郎君起来这才折身往回走:“朕的户琦善解人意,可得多赏赐些才好。”户琦微微偏过头垂首微笑,眼珠子却是轻飘飘一转与皇帝四目相对:“臣侍位卑德浅,本不该受赏,但是陛下……臣侍……臣侍实在不愿推却,还望陛下宽宥。”
  小郎君一双长睫闪了闪,又缓缓落下眼帘。
  好一副娇儿情态!
  “你说了这许多,朕哪舍得教你委屈呢?”说话间两人已迈入堂中,便见几个小内侍新燃了个炭盆,户琦身边秋水赶忙端了茶水和菓子上桌来。
  “陛下,这是郎君今日亲手做的奶糕,久闻陛下喜欢,请陛下尝尝合不合口味。”秋水一面喜色,将那一盘菓子捧到皇帝眼前去。
  “哪有你的事也来啰唣!”户琦佯怒道,“多什么嘴呢,着急忙慌献宝似的,这又是什么好东西了?陛下,臣侍……臣侍手艺不佳,陛下见笑了。”
  皇帝好笑,这等小伎俩真是……她拈了块糕子放到唇边,却是对秋水道:“你抬起头来朕瞧瞧。”
  这小郎君一抬头,真是仆随主形,他倒是也一般的清丽,才对上皇帝神情便又垂了头去,显出十分的青涩来。
  “你手下人也灵巧,你是会调教的。”皇帝随口夸赞道,“会帮衬主子,该赏些才是。”她随手摘了手上玉戒丢给秋水,“收着吧,你们主子可心,想来也有你一份功。”
  “是,是,奴谢陛下赏。”秋水一拜到底,这才快步退了出去。
  正殿灯火到深夜才将将熄灭,邻宫里的光也轻轻落下去。皇帝今夜留宿在林少使处。
  “你去了哪里。”阿斯兰眼风一扫寝间外摇曳的珠帘,“深夜在皇宫里走动很危险。”
  “我去外面散步了。”阿努格停了一停,“陛下今天又在林少使那里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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